周末去了趟长汀。
作为一名地道的胡建人,虽然我很热爱家乡,但总觉得福建的旅游景点除了土楼、鼓浪屿、武夷山以外,好像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。
小时候在北方,班里的同学叫我“南蛮子”,那时候很惊讶,不知道福建很长一段历史是蛮夷之地。(说明北方的小学生历史学得很不错。)
长大后我爱上历史,爱上古诗词,向往“烟柳画桥,风帘翠幕,参差十万人家。”的江南,向往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的西北,向往“晓看红湿处,花重锦官城。”的西南,向往“孤帆远影碧空尽,唯见长江天际流”的华中地区,连隔壁爱吃我们的广东都有“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。”
但是,我大胡建怎么就没有让人印象深刻的诗句呢?当初真该顺便把苏轼贬到福建呀!(对不起东坡,我不是说你该贬……)
无奈周末只有两天,只能就近转转,这次出行让我对福建有了新的认识。
古城墙——白天和夜晚的颠倒世界
到达县城,一眼就看到宏伟、雄壮的济川门,远远看去都是盛唐的伟大气息。看到的瞬间就觉得值回票价了。
古城墙建在河边,白天的古城墙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感,突兀地耸立在这个平凡的小县城中,不知所措,像大户人家的小姐来到农村。
傍晚,夕阳残照,晚霞绚丽。正对着城墙的一户宅子,门牌写着:李石任公宅。想来是个大户人家。
让人想起: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。
天色越来越晚,古迹都成了影影绰绰的黑色剪影。
不久,灯光亮起来了,犹如千寻进入的那个奇异的世界,夜晚的古城仿佛穿越一般。
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?我想是因为夜色模糊了县城的背景,淡化了历史和现实的分界。
大红的灯笼,金光璀璨的城墙,幽静的宅邸,深深的庭院……真想知道曾经发生在里面的故事。
走在城墙上,木质的房屋门窗半掩着,外面还有个小小的阳台。
以前的女子如果在那窗前梳妆,和路过的少年四目相望,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……
在城墙上边走边胡思乱想,想到大唐开元盛世之时,连这遥远的八闽之地都能建造这样高大、宏伟的建筑,真是不可思议。
那些建筑如此繁复、精美,让人移不开眼睛。
这个县城,在当时的大唐不过是个三线城市吧?更何况万国来朝的长安呢?
朝天门——西风残照,脆弱的古迹
为了买豆腐干,我们在烈日下走了好几条街。
远远地看到河边的兴贤坊,瞬间提起精神。
走过那条长长的木桥,木头陈旧发黑,仿佛从历史的烽烟中幸存下来。
让人惊喜的是河水异常清澈,水很浅,很干净,流动的时候缓慢无声。
河边的柳树翠绿、高大,轻轻摆动枝条,古老的建筑就藏在那柳条后面。
很久以前,我读到“春风又绿江南岸”的时候就在脑子勾画了这个画面,如今见到,就像一个似曾相识的梦,虽然现在不是春天,这里也不是江南。
在兴贤坊的中心地点有个宅子,上面写着“大夫第”,想是当地某个做官的士大夫的私宅。虽不是特别铺张的豪宅,但是位置极好,面对着广阔的江景。
园子小巧精致,有3层高,雕梁画栋,体现房屋主人不俗的品味。
豆腐干作坊在朝天门内的小巷子,风从残破的朝天门内穿过。
朝天门很破旧,像一件打着无数补丁的破裤子。和高大恢弘的 门比起来,简直像个穷孩子。
但是惟其如此,才是历史的真实面貌,这些千年的古迹是残酷的,也是脆弱的,修缮得太过精美的古迹,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
记得以前去云冈石窟,看到一座座高大精美的佛像,固然有些震撼,但是看到那些被风沙侵蚀严重的,即将消失的残破的佛像,我才真正有种真实的触动:这些古迹,正在慢慢消失啊,随着一起消失的,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……
一路走一路看,并没有任何路牌和广告牌。胡同两边的民房安静、幽深,往里看一层一层的门洞,像住在蜈蚣肚子里,不知道为什么都要设计成那样,开个门都要走一小段路。
大概现代人的生活空间太过狭小、直接,三步就能走到大门口,突然看到那样的长廊,仿佛留给无尽的闲暇时光停驻的角落,别有一种古老中国的雅趣。
走到一条巷子,突然看到一些人提着大包东西走出来,估计就是那个豆腐作坊了。作坊就是他们自己家,二层的木头房子,中间有个天井,但是屋里还是显得幽暗,没有听到楼上的动静。
这家的老人负责结账,包装随意的豆干摆了一地,看不出和市面上的有什么不同,但是味道确实不错,价格也便宜。
客家菜——鸡肉、豆腐爱好者的天堂
长汀的客家菜很有名,最有名的当属河田鸡。
在车上,看到广告牌写着:长汀河田鸡,鸡汤能下三碗米饭。
我还琢磨着三碗米饭会不会撑死,后来我终于知道为啥了!
随便走到店头街巷子里的小店,点了几盘蒸菜和鸡汤,不禁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:啊~
汤太鲜美了,菜又香又美,米饭也蒸得颗颗分明。
至于那河田鸡,明显经常锻炼身体,肌肉紧实,非常筋道,但是戴牙套的不建议食用。
河田鸡的鸡汤带着一股酒味,金黄透亮,非常咸,下10碗米饭也不成问题。
这一顿饭花了不到50元,感觉自己像个大款。
晚上在灯火通明的巷子里找了个饭店,点了豆腐丸子、盐酒鸡、东坡豆腐还有一斤当地的酒。
这顿饭注定让我念念不忘。
对于豆腐爱好者来说,长汀的豆腐真是没得说,嫩得跟婴儿的脸蛋一样。
那丸子也不知道是啥做的,就是介于肉丸和豆腐之间,像豆腐一样嫩滑,又像肉丸一样爽口,大概是个伪装成丸子的豆腐吧。
煎过的东坡豆腐金黄、鲜嫩,印象中苏东坡似乎没来过我大胡建呀?想必只是蹭男神的热度,味道是真的不错,苏东坡吃了都说好!
当地的米酒又叫“红军可乐”,喝起来甜甜的,度数很低,更像是饮料,但是后劲却不小,猛灌了一斤后就有点晕乎了。
午后,在兴贤坊桥边的木椅上休息,两排座椅坐满了当地的老人,没有嗑瓜子,也没有打麻将,只是在椅子上安静地闲坐、聊天,衣服干净,发丝整洁,和这座古城一样让人觉得舒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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