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年,二月二,龙抬头。汀州府到处鸟语花香,春回大地,好不热闹。胡老爷和管家离家好些天了,都是不声不响,没有交代任何事情,把胡阿哩当透明人。胡阿哩不知道为什么,心里头堵的慌,总有没办法顺畅呼吸的感觉。郁闷的他走出大门,看到对面枝头上的喜鹊叫得很欢,胡阿哩觉得很是聒噪。他捡起一颗石子,往松树枝头扔去,被惊起的喜鹊猝然飞起,不偏不倚,胡阿哩的天灵盖一团湿热的鸟粪浇了上来,胡阿哩又气又恼:“这该死的鸟,少爷我要是抓到你,我非得剥了你的皮,扒了你的筋。”一旁的仆人强忍住笑,他赶紧拿出手帕,给胡阿哩擦拭,还要回府里让丫鬟们准备热水,给胡少爷洗头沐浴。胡阿哩一把拉住他:“罢罢罢,我们去水东桥剪发去。”仆人眉开眼笑:“也是,少爷,二月二,龙抬头,今天剪发一年好运。”胡阿哩也不发话,大步流星,就往水东桥走去,仆人赶紧撒开脚丫子,追了上去。
水东街车水马龙,水东桥熙熙攘攘。只见那胡阿哩常去的理发店排起了长龙,他杵在那里往里瞄。店里面一老头正在舒服的眯着眼睛享受,老板聚精会神为他修剪头发,打理胡须,丝毫不敢怠慢。店里两个学徒左右两边给他捶背按摩,全然不顾外边排起的长龙。胡阿哩看得怒火中烧:“这死老头是什么人,如此的傲慢和排场?”老板一看是胡阿哩,赶紧作揖谢罪:“失礼失礼,胡少爷,您稍候,我伺候完张院长马上就伺候您。您先息怒,您先歇会。”那老头斜睨了下胡阿哩:“你这后生,凡事有个先来后到,你叫叫嚷嚷,成何体统?”胡阿哩气不打一处来,正要发飙。突然外面锣鼓喧天,知府过街,闲人避让。大家纷纷躲避,对着知府大轿纳头就跪。衙役们狗仗人势,狐假虎威,看着一排排跪下的膝盖,很是受用。知府在轿子里头更是摇头晃脑,无比舒畅。一衙役眼尖,突然看见一老头靠在理发店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,根本没搭理外面的知府大人轿子。他恶向胆边生,气急败坏地直接过来,一把扯起那老头,用铁链锁上,带了就往府衙拖着走。那老头颇识时务,也不挣扎,跟着一路踉踉跄跄,大家都等着看好戏,胡阿哩更是心花怒放,招呼着大家伙,一路小碎步,直接跟到了府衙。
知府大人整了整衣冠,准备升堂。堂下众衙役齐声:“威……武!”一时杀威棒整齐的击打着地面,府衙一片庄严肃穆。知府大人看着堂下杵着的老头,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看得知府大人青筋直冒,两眼冒烟。他惊堂木一拍,厉声喝道:“堂下何人,见了本知府为何不下跪?这等刁民,左右给我拉下去痛打五十大板。”左右齐声:“喳!”胡阿哩眉开眼笑,幸灾乐祸,这死老头,该!衙役们正待要把那老头按下,大板伺候之际,一旁师爷脸色突变:“且慢!”他悄悄拉了拉知府大人的衣襟:“大人有话好说……”知府大人非常奇怪:“师爷,你这是……”师爷细声跟知府大人说道:“大人,我们到后堂借一步说话。” 知府大人惊堂木一拍:“小的们,先不要动手,待我回来再做理论。”师爷见识多广,原来堂下那老头是张院长,他桃李满天下,京城很多达官权贵都是他的门生,一个个资历显赫,大权在握。这主万万惹不起,惹不得。知府大人听了脊梁骨都发凉,像掉进了冰窟。难怪那老头这般有恃无恐,差点我头上的乌纱帽都要不保了,好险好险。他快步走出后堂,亲自给张院长除去铁链,再三赔罪。胡阿哩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:“这演的是哪一出?”只见张院长也不嗔怒,他和蔼地对知府大人说道:“大人,您是我们的父母官,千万不要跟老朽我这般客气,你不知者不罪,老朽何德何能敢让您如此屈尊?”虽然嘴上说着,可是他的眼睛已经游离到锁他铁链的衙役身上。那衙役暗叫不妙,大气不敢出,两腿发软,直接就下跪赔罪,头都要把地板磕出大坑来。张院长毕竟是文化人,于心不忍,就此挥一挥手,非常大度的走了。胡阿哩大失所望,原本想看猴演把戏,最终却被猴耍了。胡阿哩这次是看走眼了,他的苦主——张院长出现了,胡阿哩就此走下了神坛,他的人生就此走向没落,甚至死亡。各位看官莫要着急,容我后面细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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